話說在屏東九如鄉下,有一對純樸的農家夫婦,四十歲才生兒子的崇伯與崇嬸。

 

中年得子,給了夫婦倆很大的鼓勵,想來老後有人奉養,心中有著無比的安全感。

 

明枝從小就相當的聰慧,到了高中成績也相當的出色,到了聯考一試,上了國立大學的醫學院。

 

醫學院註冊費高,種種費用更高!兩老在家鄉早出晚歸的「翻田土」,自己的「翻」不夠還綁了別人的地來耕作。

 

「將來兒子當了醫生,這『先生公』『先生嬤』就能享福囉!」崇伯夫婦心中有著無比幸福的希望,再多的「田土」照樣「翻」!

 

 

日出日落,歲月悠悠過,七年了!

 

明枝出門七年從來沒回家過,但是每個月都有一封信回家。

 

不是問候家鄉老父老母的書函,但是問候語還是會有的,但主要內容還是要錢而已。

 

又來了一封信,崇伯已經習慣了,反正信到就得趕快籌好錢寄過去。

 

拿著信件來到農會的信用部,請小姐幫他看看要匯多少錢給兒子。

 

「伯仔,您囝這一次不是要錢喔!他要回來看您!請您去車站接他喔!還有...」

 

「啥?什麼時候到啊?」

 

「喔!今天耶!五點半到屏東的火車耶!」

 

看了牆上的時鐘「慘囉!現在四點半了!」不等小姐把信唸完,崇伯跑出農會上了「富士霸王」,一路往屏東車站急「踩」而去。

 

 

七年不曾回到屏東的明枝,在同學簇擁下走出屏東火車站。

 

右手牽著一位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子,看著睽違七年的站前廣場似乎不太認識了。

 

陌生沒有關係,反正這裡只是故鄉而已,幾天後離開就不再回來了。

 

怎得「老仔」還沒到呢?

 

一身田土來不及洗乾淨,滿身大汗喘息不止的崇伯,正努力的在出站旅客中,尋找著他離家七年的兒子。

 

都七年了,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兒了!

 

明枝轉頭間睨見,站前圓環邊一位滿身髒土,赤著一雙滿是田土的大腳,背上還掛著斗笠的鄉巴佬。

 

那滿頭灰白的頭髮,臉上佈滿皺紋滿身大汗的老頭,張著掉光牙齒的嘴,睜著一雙迷茫的小眼,好像在等著什麼人似的。

 

明枝和老頭終於四眼相對!

 

「明枝啊?!」崇伯不太自信的喊著,堆著既興奮又靦腆的笑臉,一邊推著腳踏車走過來。

 

依偎在身旁的年輕女孩問道:「他是誰?」

 

面無表情的明枝,呆了半晌後:「家裡的老用人啦!」

 

年輕人搭上計乘車走了!滿臉失望的崇伯彷彿又老了十歲,田土在淚水的溼潤下,填滿了滿佈皺紋的老臉。

 

無力的雙腳踩著笨重又吱吱慘叫的「富士霸王」,在夕陽陪伴下,往九如方向踩去....

 

破舊的古厝門檻上坐著一位老婦,和著淚水的泥土黏在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上!

 

明枝回到門前,看到老母正在井邊洗著鋤頭,正當母子四眼交接時,明枝搖上了車窗...

 

「這個月的錢還沒匯出去,嘛不知伊也有錢可用無?」崇伯說。

 

崇嬸說:「嘛不知伊袜安怎對朋友解釋,今天所看到的代誌?」

 

在昏暗的燈光下坐著,愁容滿面擔心不已的崇伯和崇嬸。

 

 PS.100.08.27更生日報副刊

  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Tellm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