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田拿鋤頭的女人,會比較沒氣質或不美麗嗎?

 

人們常說,認真的女人最美麗,其實這是一句金科玉律。

 

這裡是農政單位的研究室,當田間實驗時拿起鋤頭在田間比畫一下,不是啥麼大不了的事情,卻與田間工人能縮小間隔距離。

 

或許那田間工人已經整過幾行畦溝了,她還在原地跨不出去,原來平整的畦面也挖成了大窟窿,然而大家還是歡歡喜喜的十分融洽,這就是做人成功的媚力所在。

 

回到實驗室涑洗乾淨,長長的秀髮用那鉛筆,在那後腦杓打個髮髻,穿起白色的實驗衣,在實驗台前專注的看著顯微鏡下的世界,卻又給人一種清晰與俐落的美麗印像。

 

若以審美的眼光來看,她的外形只不過算是中等美女罷了。然而做事認真待人和氣,無形中卻又散發著一種吸引人接近氣息。

 

大學畢業後,依著「技術人員任用條例」進得此農業研究單位,只因是年輕的大學畢業生,在這座落於民風純樸的萬豐鄉中的研究單位中,卻成了不少年輕男孩的追求對向。

 

近水樓台先得月,也是千古流傳的定律。

 

鐘君在專科學校畢業後,由於身形不夠雄壯威武,免除了那國民應盡的兵役義務,在國民兵的簡單操練後,在師長的推介下也來到這個研究單位。

 

中等美女在一樓的病理系,鐘君在二樓的昆虫系,但是兩人都住在單身宿舍裡。雖然是男女有別,但是三餐總會見面呀,同時下班後在康樂室裡也不時相遇。

 

下五子棋也好,打乒乓球或撞球也罷,年輕人總是很容易的從熟稔到融洽的。

 

但是,熟猶須拘禮,同樣是男女相處不變的金科玉律,何況大家都是知識分子,這是大家必需遵守的分際。

 

然而對於情感的追求,卻又是上天賦與眾生的自然本性。

 

雖然是中等美女,然而在某人的眼中卻是驚為天人一般。追求的行動,在鐘君到任後的一個月後就展開攻勢了。

 

炎熱的夏天送個西瓜涼水與她分享,寒冷的夜裡送個鍋貼或蚵仔煎溫暖她的心懷。

 

但是他怎麼也不明白,不管是西瓜涼水或鍋貼、蚵仔煎,在她帶回女生宿舍後,是按怎處理呢?

 

一年的時間不算短,當然也不是很長。一年的追求,其實一點戰果也沒有,離旗開得勝還差十萬八千里之外呢。

 

就在此刻,曾君也退伍闖了進來。曾君雖然也不是英俊挺拔的男人,然而一年十個月的海軍艦艇生活,讓原本灑脫的他更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開闊視野,由其是南部長大的孩子,那份簡單與誠懇更讓人易於接近。

 

闖進病理系的曾君,實驗室就在中等美女的對門。雖然不同的實驗室老闆,然而同系又對門的如此接近,基於照顧新人的好意,同是南部來的一對男女,很快的就熟稔了起來。

 

一天三餐,在眾人默認不宜介入的兩人飯桌上,此刻活生生的多了一位曾君。

 

曾君還是鐘君原來專科學校,同科系相差一屆的學弟。眼睜睜看著學弟插隊進來,再怎麼嘔也要忍著表現那學長的風範呀。

 

果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嗎?

 

接連的幾個假期,回到南部的中等美女也到過曾家拜訪,更同一班國光號回到台中。

 

這下可好,大勢已定一切都完了嗎?

 

其實也沒那麼嚴重,而鐘君也沒有立刻陷入那痛苦不勘的失戀境地。畢竟戀情都還未發生,那來失戀呢?

 

尤其,還未見那曾君與中等美女出雙入對呀!在實驗室如此接近又算什麼呢?一年來的努力,在怎麼樣她多少也該有感受才對呀!

 

再接再勵的鐘君,改變了追求攻勢與策略。有著一手雕刻手藝的鐘君,在某個週末上了竹山,採購了一麻袋的竹筒回來。

 

每個夜深人靜時刻裡,架著厚厚的近視眼鏡,用那各式的刀具仔細的刮去竹皮,在用那粗細不同的砂紙細細打磨,澈夜的刻上雋美的文詞,不規則的黏上黃色的黏土,不畏高熱的在那熱水器旁,捧著竹筒讓蒸氣燻蒸著。

 

就這樣一隻隻,饒有古意的大小筆筒,就在鐘君的房裡產生了。

 

所謂禮輕情意重,只要心意夠,送上一隻對方應該就明白了,不是嗎?

 

天天有產品的鐘君,竟是一天一隻的送過來,您道那中等美女如何消受那「每日一送」呢?

 

只好右手接過來,左手跟著轉送出去呀!不到一個月,整個單身宿舍裡已經人手一隻了。

 

如此這般的辛苦下,結果竟是徒勞無功,不是嗎?

 

這天夜裡,鐘君邀那曾君過房來聊聊。好手藝的鐘君煮了一鍋的麵條,又準備了兩瓶高粱和曾君吃喝了起來。

 

在學校原本就是舊識,出了社會又相聚,兩杯高粱下肚,兩人豪性大發的談起未來與細說當下的種種情懷。

 

原本打算讓曾君酒後吐真言的鐘君,卻在未見曾君有任何反應時,自己早已醉入夢鄉了。

 

唉!情感的追求真的如此辛苦嗎?

 

在女生宿舍裡,有著當年曾君父親的兩位助理。由於台灣糖業公司的沒落,兩位大小美女在專科夜間部畢業後,就轉到這個農業單位來了。

 

他鄉遇故知,可是人間一大樂事,大小美女對曾君十分的照顧,而曾君也人前人後的喊著兩位大小美女,大姊和阿姊。

 

大姊早已嫁人,此刻正懷著身孕,大肚便便,很有媽媽的味道。

 

阿姊則是十足大姊頭型人物,就像她那當牙醫的老爸一般,大嗓門和充滿正義感,標準的男人婆。

 

往昔鐘君送來的西瓜涼水、鍋貼或蚵仔煎,都經過兩位大姊姊,研究分析揣測之後,在小客廳裡召集所有單身女郎,說明美食來源同時開起那姊妹會分享一番。

 

有大姊和阿姊的拉拔,每日三餐的飯桌上,從原來的兩人分享,成了「一家人」溫馨的同桌用飯,此刻的鍾君卻成了「外人」。

 

那個中秋的假日裡,大家各自返鄉與家人相聚的佳節中,中等美女大概月餅吃多了,竟然鬧起牙疼。

 

牙疼沒啥大不了,阿姊家開著牙醫診所,過來看牙齒同時拜訪阿姊的家人。

 

既然過來找阿姊,也得過府拜訪那返娘家渡假的大姊,同時兩位姊姊「罩」的曾君府上也一併拜訪了。

 

好一個「家人團聚」怎得消息傳回台中,讓鐘君吃驚的改變追求戰略呢?然而卻也徒勞無功呀!

 

所謂有來有往,才培養好感情!

 

前一晚鐘君請吃麵條喝高梁,不意自己先「醉」入夢鄉,醒來時已日上三竿,差一點還趕不上交通車上班呢!

 

今天是下午不上班的星期六,有家眷的人早在中午下班時,都已回到自己溫暖的家鄉與家人團聚了。

 

整個男生宿舍卻只剩下,曾君和鐘君兩位「羅漢腳」顧寮。

 

休假日,餐廳雖然照常供應餐點,可是用餐的人不多,沒回家的人大都到台中市區逍遙去了。

 

曾君收集了餐廳裡的雞鴨魚肉和鮮美湯汁,在福利舍買了兩打罐裝啤酒,邀那鐘君過房一起渡過冷清的週末夜晚。

 

同樣不勝酒力的鐘君,兩罐台灣啤酒下肚後,就開始搖頭晃腦的吐露真言了。

 

曾君一邊啃著雞翅鴨腳配著冰涼的啤酒,聽著學長訴說衷曲。

 

有個大情聖曾經這樣說:「問世間情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許!」也有一位大情人這般的說:「生命誠可貴,愛情價更高,...」

 

聽了一整夜鐘君的衷情訴說,曾君竟然感動莫名的昏昏欲睡。

 

在校就以海量稱名的曾君此刻不是不勝酒力,卻是鐘君一整夜的不知所云,惹來了成群結隊的瞌睡蟲,正努力的企圖拉下曾君的一對眼皮呢!

 

這是一場單戀,一場女方故意裝傻不理睬的單戀,簡單的說就是那落花有意,偏偏遇上流水無情呀,怎是「直教人生死相許」呢?卻是可憐而已呀!

 

早在曾君與學姊業務交接時,學姊就將此間的人事生態,詳加分析與批注的告訴了曾君!

 

此時此刻,學姊的交待竟一一的得到證實了。

 

雖說生命誠可貴,愛情價更高,但是這不是一場愛情呀,只不過是一場可憐的單戀罷了。

 

七十年代是農業振興的年代,繼農發會之後的農委會,正穩健掌舵將台灣的農業領向健全發展的航向。

 

那時候有三個偉大的人物,李登輝,余玉賢和孫明賢人稱農經發展的鐵三角,除了余玉賢英年早逝還燒出幾粒舍利子,剩下的了兩位除了孫明賢還堅守在農業單位之外,另外一人...哎!實在不值一哂。

 

不過當年的「航向」是否正確,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,大家也都明白了。不過彼一時此一時,世間的事變化無常,孰是孰非也不能妄加論斷,不是嗎?

 

很巧!故事就發生在七十年代的初期,那時候阿輝伯是省主席,不過故事與他一丁點關系都沒有。

 

星期六的下午,孤寂的單身宿舍裡,曾君、鐘君和在下,在那炎熱的下午,除了看電視外就是看報紙。

 

所有的報紙都翻過了,三家電視台轉來轉去,也沒有一個像樣的節目。挨到四點半左右,三個人將餐廳的餐點又收集了起來,全都移到在下的房間裡,曾君到地下室的福利社捧了三打罐裝啤酒,三個無聊男子的酒宴即將開始了。

 

這三個無聊男子,關係著實非常的複雜。

 

在專科學校時,鐘君是第一屆,曾君是第二屆,而在下是第三屆,是同科系的學長弟關係。

 

但是,曾君和在下同一所高中畢業,當年曾君還比在下低了一屆,然而不才如在下,高中留級了一年,兩人成隔壁班的同屆同學。

 

高中畢業,曾君大學沒考上而考了三專,而與那孫山死忠兼換帖的在下,一考再考飽受落榜的洗禮之後,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恢復保留的學籍,當了曾君的學弟!

 

更離奇的是,第一屆的鐘君年歲還比在下小了兩歲。

 

曾君曾在同一園區內,隸屬某財團法人的實驗單位工作過,比在下早一個月進到這個研究單位,目前和在下同屬一個實驗室老闆,也就是那死魚眼的系主任。

 

黃湯下肚之後,一場men's talk就這樣開講了。

 

有遠大抱負的曾君,正積極的準備出國深造,而在下也正準備著兩年後的甄試保送考試,而鐘君自從對中等美女驚為天人之後,所有的雄心壯志都早已擱置一旁,全付的精神與心思都只放在這個目標上了。

 

「天涯何處無芳草,把眼界放寬一點吧!何況人家早已名花有主了。」

 

曾君簡單的幾句話,吃驚的不是鐘君而已,連在下也差點被那冰涼的啤酒給嗆到!

 

難道傳言是真!

 

那所謂的「主」難不成真的就是面前的曾君?

 

「不是我,絕對不是我!是你...」曾君仰頭喝啤酒之前,看了在下一眼!

 

驚懼萬分的鐘君,轉過頭看著莫名其妙瞠目結舌的在下!

 

「你高中的同班同學,我的表弟啦!」曾君兩段式的陳述,有著石爆驚天的效果。

 

果真是他嗎?那一年畢業時,班上唯一考上NCHU的他嗎?

 

「沒錯啦!研究所畢業正在服預官,明年退伍也可能到這兒來,到時候...」

 

一旁的鐘君,晶瑩的淚珠幾乎奪眶而出了。

 

「書中自有顏如玉呀!不是嗎?您老大也爭氣點嗎?把書讀好,美人多的是呀!」人稱海量的曾君,正設法安慰著被悶雷擊中的鐘君。

 

幾十年來台灣的農業界,幾乎是台大和中興兩所大學農學院畢業生的天下。

 

台大的畢業生大都出國深造,因此台灣農業單位幾乎是中興的畢業生,霸站了所有職位。

 

而出國拿到學位的臺大畢業生,大都沒有回來,少數的歸國學人大都進了更高單位的中研院、農發會或農委會,當年的阿輝伯正是這樣的典範之一。

 

台灣另外兩所農業的專科學校畢業生,大都努力通過高、普考的國家考試,進入各縣市的農業改良場,然而這些單位的主管大都也是中興的畢業生。

 

因此,專科的畢業生若想要「出人頭地」更上一層樓,唯有出國深造或插班考試進入中興大學,可是那時台大農學院沒有甄試保送的插班考試。

 

幾個月前來到這實驗室時,那死魚眼的系主任就這樣喚著在下與曾君在他的跟前,詳加說明與鼓勵過了,最後他送給我倆的一句話就是,書中自有顏如玉!

 

出國前,相親不下兩百次都敗北的死魚眼老闆說:「當我拿到博士學位,回來當上系主任,再一次相親就獲得美人歸了。」

 

和曾君一人一言的安慰著鐘君,然而內心受到嚴重創傷的鍾君,一句也聽不進去,就在此刻房門突然被踢開了!

 

「拰兩個猴死囝仔,閒閒無想欲看冊,置這啉酒話唬爛!(台語)」

 

第二天早上他又闖了進來,一個人給了一把實驗室的鑰匙,吩咐在下和曾君到實驗室看書準備考試。

每個夜裡,那死魚眼系主任總會一手牽著他的老婆,一手牽著他們的狗,假借散步之名來到實驗室查看,審視在下和曾君是否用功看書。

 

一年的時間就這般輕悄的過去了。

 

飽嚐單戀苦澀滋味的鐘君,一年來仍無清醒的跡像,雖然愈挫愈勇,然而那中等美女依然故我的不假以顏色。

 

然而曾君卻在這一年當中,拿到了夏威夷大學的獎學金,同時也贏得美嬌娘正歡天喜地的準備出國和結婚大事呢。

 

那年代,市內公用電話一通一塊錢只能通話三分鐘,在那民間財團法人實驗室工作時,和那大美人就有來往的曾君,往往在那夜深人靜的時刻裡,利用實驗室的電話和她聊天。

 

「這是三分鐘的..我找..」這是曾君每一通電話的開場白。

 

久而久之,大美人的一家人給她娶了一個雅號,就是「三分鐘兮!(台語)」

 

「電話三分鐘,但是我的情是一輩子的!」在某一次曾君介紹她和在下認識時,竟然說出這般讓大家作嘔的話出來。

 

咱們一旁忙著找垃圾桶,然而大美人卻深情的望著曾君,臉上的笑容真得比陽光還燦爛呀!

 

問世間情是何物?不在其中還真的無法體會呢!

 

曾君的老爸是虔誠的天主教徒,而大美人的老爸早已往生多時,她的媽卻是靜字輩的慈濟委員。

 那一夜和曾君來到大美人的家裡,曾君拿出一封他老爸的家書來,面有難色的向那剛從外面進來,身著深藍旗袍的未來丈母娘秉報說:「我老爸說,婚禮要採天主教儀式,否則...」

 

「否則?不准娶她嗎?」那丈母娘竟然沒生氣耶,慈祥的問著曾君。

 

「情是一輩子的..」你這噁心巴啦的曾君,這下看你要按怎喔?

 

令人想不到的事,竟在此刻發生了,當然不是佛祖現身放出毫光萬丈,卻是耶蘇大人伸出了祂牧羊的那雙手....

 

大美人的媽說:「回去跟你老爸說,我們家以前是基督徒,只有媽媽我是佛教徒而已,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!」

 

我的天呀!怎得好事都那讓曾君給佔盡了呢?

 

一個月後,曾君終於在國光路上的教堂裡娶得美嬌娘,在下是當天的攝影師和新郎的跟班。

 

然而心中一直想與大美人的娘親近,瞭解那好似熟悉卻又模糊的慈濟。然而曾君在婚禮後的一個禮拜,就帶著大美人出國了。

 

在下也就與慈濟擦身而過,再一次的接觸卻在十四年後了!(100.07.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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