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二一地震痛失雙親高家三兄弟,遭大伯霸佔父母遺產....【2004/11/29 聯合報】記者白錫鏗/專訪 俗諺說:「有千年的土地,沒有百年的業主。」縱使田園遼闊無邊,但是當那一口氣吐不出來時,也只不過佔個五尺地掩埋罷了。 話雖如此,在這世上能有幾人見財不爭呢?或將那處心積慮用在正途,天下豈無太平安寧?但畢竟那是不可能的。 話說民國初年的佛光山還只是一片遍植麻竹的山坡地,當然那時還沒有佛光山,也沒有目前山前這四線道的寬廣大馬路。 佛光山後有一處村莊,在國民政府還未發現時當地的地名叫作統領坑,後來軍隊到此住紮開設了火藥工廠,礙於那個坑字恐將統領埋身於此,硬將地名改成了鐘鈴村。如今火藥工廠也關門不存在了,但是人們也早忘了這兒以前叫做統領坑了。 從大馬路進到坑內,還有大約四五里路的懸崖峭壁的步道,話說統領坑內住著世代務農的幾個家族。 這兒似乎是一處與世隔絕的桃花園世界,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歸與世隔絕的過著太平安康的日子。 話說黃太伯中年喪偶,膝下還有一位女兒和一位兒子。黃太伯為人殷實努力耕耘的結果,在村裡擁有大片的山坡地和水田,著實是位地主。 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的禍福,當黃太伯的兒子賜得九歲那年,黃太伯因突發的急病而不治身亡。 姊姊十二歲弟弟九歲,入殮時姊姊抬著太伯的頭弟弟抬著腳,早已哭得死去活來的姊弟兩人,在親族長輩的指揮下辦著父親的喪事。 雖然母親早已不在,然而一家人還算和樂,但這黃太伯一躺下離開人世,家中的僕婢早在後事完成之前,就將細軟朋分逃出統領坑去了。 太伯的幾個堂兄弟商量結果,留在地面搬不走的水田山坡地,就由兄弟們接手管理,而姊弟兩就在幾位叔伯家中輪伙吃飯。但是賜得和姊姊得跟著叔伯兄弟們一起下田操作,不能再留在家裡當小姐和少爺了。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,原來的少爺成了放牛的牧童,還得下田除草咬緊牙根挑水肥澆灌施肥,稍有不順還換叔伯一陣臭罵或扁擔的毒打。 那原來嬌生慣養的小姐,不僅要放下針黹刺繡到那溪邊學著洗一大堆的衣服,更要挑水填滿叔伯家裡的水缸,還得在那大灶旁烤的面紅耳赤煮著飯菜。辛苦疲累之餘,還是躲不過伯母嬸母的嘮叨與毒打,比那童養媳還不如還悽慘。 漸漸的,賜得和姊姊漸漸長大了。賜得十六歲那年族裡的長輩有人說,孩子都長大了這些叔伯該將田產還給孩子自己成家了。 在其他長輩的關注下,姊姊被嫁到幾個山頭後方的清水地,也就是當今旗楠公路旁的馬場附近,姊弟兩就這般硬生生的拆散了。 那些田產呢?那來田產呀?幾年來的吃穿都不用生產嗎?那些田產早被說好照顧這對姊弟叔伯瓜分了。有人賣了田產搬到佛光山下的大樹鄉,即使沒搬走的也早將田產土地過戶自己名下了,唯一剩下也只過是幾分的山坡地而已。 幾年來看盡人間悲涼的賜得,早已學會感恩與接受。他感恩的接受這塊印像中,根本不屬於他父親的山坡地。賜得的心中發著大願,有生之年一定將當年父親的田產再贖回來,將來村裡的孩子若像他一樣的悲苦,他要盡力相助提攜。 一處完全沒開墾過的地,多的是大小石塊,幸運的是土質相當的疏軟。不到個把月,清出來的大小石頭在土地的的周圍圍成了一道矮牆。 牆外的另一塊地的地主是一外地人,莊老漢無意間從賜得的堂叔手中買下這塊地。這是一塊開墾過的土地,同時種著荔枝但卻長的不好。 這些日子以來莊老漢和賜得朝夕相處,對勤奮開朗的賜得也頗有好感。 當賜得的地開墾好準備種鳳梨時,莊老漢對賜得說,他的地也綁給賜得種鳳梨,如此相臨的兩塊地可以用他的抽水幫浦灌溉,同時他也不用每天從嶺口走那麼遠的路來照顧這塊地。 就這樣兩地合一地,賜得開始種起鳳梨了。幾個月後鳳梨長大了,卻偏偏不開花更不用說結果了。 賜得到處問人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,此時堂叔的兒子向賜得提出一個偏方讓他試試。 三更天,賜得挑著一畚箕的電石,一點點的灑在一顆顆鳳梨葉叢中。遇上露水的電石開始冒著白煙,當賜得將電石灑完時,整個鳳梨園已經是煙霧濛濛夾雜著硫磺酸味,看得他在黑暗的園裡不知所措得幾乎哭出來。 當天下午,賜得發現那鳳梨一棵棵的冒出花芽了。幾個月後,鳳梨園大豐收也賣得價錢。 對賜得愈來愈有好感的莊老漢,幾年後將女兒嫁給了賜得,那塊原屬於黃太伯的山坡也成女兒的嫁粧,回到了賜得的手中。 有了塊好的酵母,賜得開始大發了。丈夫在山坡上辛苦的耕作,為人妻的也養著一圈豬仔。為人慷凱豪爽的賜得年年收成好,豬仔也賣得好價錢。不到幾年的工夫,原來黃太伯的田地也漸漸的買回來了。 太平洋戰爭終於爆發了,美軍戰機無情的轟炸著高屏溪兩岸的日軍駐紮地。 佛光山下附近的麻竹園、龍目井、大樹、溪埔等地有著不少日軍的軍部。 戰爭是無情的,炸彈也無法分辨人之善惡,炸彈成天如雞下蛋一般的轟炸,當年賣了田產搬到大樹的叔伯們,不幸在無情的轟炸中喪生或傷殘。 受傷的成殘的叔伯們,拖著一家子的婦孺回到統領坑躲空襲。但是當年是變賣黃太伯的家產搬出去的,如今回來可是一無所有呀! 不計前嫌的賜得,在村子空地上蓋起簡單的茅屋,也將田地再讓他們繼續耕作。就這樣兩年的美軍轟炸,賜得的水田分給不少丈夫到南洋當軍伕的孤兒寡母耕作生活。 就這樣,賜得的善名在鄰近的幾個村莊流傳著。 台灣光復了,日本人走了來了國民政府。在耕者有其田政策的推動下,那一群不知感恩的叔伯兄弟,循著三七五減租耕者有其田的政策,不僅沒有繳過租佃更將土地給移轉了,再次露出貪婪與無恥的嘴臉。 然而孩子也都長大的賜得,守著剩被瓜分後的幾分山坡地,僅守本份的過著日子。 想起當年種鳳梨以至大發的賜得,再次的種起鳳梨,同樣是那電光石火的偏方,賜得的鳳梨比旁人的開花早結果更好,每年都賣得好價錢。 幾年後山坡地擴大了,賜得又種荔枝,經過農會的輔導,賜得學會了玉荷苞的傢接技術,年年豐收的賜得財富更勝以往。 佛光山在民國五十年左右興建,馬路也拓寬了,但是整條旗山線的客運車裡,到了統領坑口卻不見一位村裡的孩子上下車,統領坑裡沒有任何一位初中生。 這一年,鄰居的孩子考上了高雄中學,但卻苦於家境的貧窮根本無力擔負學費。一生務農的父母決定不讓孩子上進,要他留在村裡種田。 得知訊息的賜得,連夜的和他的父母商量,願意幫忙擔付學費,但要孩子用功上進,至少這孩子是統領坑中第一位初中生,從小依附叔伯長大的沒上過學的賜得,曾發願要幫忙受苦的孩子。 那孩子一路從初中到大學順利的讀下去,每年的寒暑假也到回到村裡,輔導的村中的孩子讀書。 六十年間賜得離開了人世,但是今天改名鍾鈴村的統領坑,已經有不少的大學生,賜得的長孫和長媳都是國防經理學校的教授,孫女婿目前還在警官學校碩士班進修中。 而當年假意傳授鳳梨電石偏方的堂兄,自己幾次以同樣的方法做鳳梨摧花,卻無一回成功得逞,最後連巧計佔來的土地也變賣而不知所終了。 93.11.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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